尽量不要给我系统表情谢谢

 

【团孟/all孟】安乡 2

见这个假如烦啦没有参军

 

烦啦不是军人,只是普通读书人,逃难到禅达的

在炮灰团里,他就是死啦死啦常常溜去看望的“姘头”




3、

 

孟烦了再没往收容所的方向去过,孟父极为高兴,认为是儿子不再和那些人渣们厮混,其表现就是,早上请安跪的时间变短了。

 

小醉来过,拿了点粉条和白菜给孟烦了,说还要给哥哥写信。孟烦了收了那些食物,干脆问她:

 

“我教你识字,如何?”

 

小醉红了脸颊,不知道该不该答应。这世道里,识字念书受人尊敬,可识字念书换不来吃的饭和用的药,炮灰们走了,走之前孟烦了倒是代笔几封酸唧唧的遗书换了点东西,现在孟烦了的财富无法再现世流通,他想抓住机会变现。

 

事情没定下来,但小醉的粉条却留在了孟家。孟烦了送小醉回家,瘸着腿和她一道在禅达的青石路上慢慢地走。

 

等过了晌午回家,孟烦了被父亲罚跪在屋檐下。

 

孟父敲打桌子的同时敲打孟烦了,说要娶妻,也绝不能娶一个滇缅边境的土娼。

 

孟烦了跪在廊下,把早上少的时间全跪了回来。他头低在石板上,甚至不敢开口为小醉辩解一句。他听见外头的树林子在风力沙沙作响,一时间居然想不起今是何年,禅达的四季像暧昧的情愫,不如北平那般条条分明,过混了日子,就再也分不清了。

 

他想起了前些日子走过家门口的乞丐,知道那个乞丐定是去干了违反规制的傻事。那乞丐的眼里绝没有被温饱折磨的浅薄,那人满心满眼的野心,都是原始的激情和野兽本能的驱使,这样的人不会死在路上,只会死在归途。

 

远处似乎传来一声炸响,孟烦了嶙峋的脊骨颤了下,心里的唾弃接踵而来:奶奶个腿的贱命一群,活不活都是一回子事。

 

缅甸的枪炮,禅达的人是不该听到的。

 

他早逝的报国热情在听败兵们侃大山时偶尔复燃一下,不辣把枪赎回来后,还教他怎么拿枪。

 

“手把着杆子,瞄准了扣板机,啪一哈!”不辣笑嘻嘻的,他根本不怕烦啦把自己的枪抢走,“死一个小鬼子!”

 

炮兵们不把他当披军皮的,却认得那长衫底下和自己烂成一样的心肺,加之烦啦还比他们多烂了一条腿,一路走来没打过仗也见过打仗,由于家学渊源也晓得枪炮坦克,为此也是与他插科打诨。

 

孟烦了不是天天都在收容所,可但凡他在,就和墙脚的破凳子,屋里的旧稻草一样,悄无声息融入这无天无日的收容所。

 

孟烦了能从北平活着到禅达,走的什么路,吃的什么饭,没人去问他。但收容所混下来,都知道孟先生不是真真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至少比阿译还是要强上一些,手上沾过血的。

 

“了儿知道了。”

 

他木讷的回话,再木讷地起身,躲出父亲的视线。瘸过禅达的街巷,瘸到小醉的门口。

 

八卦牌朝背面,孟烦了摸了摸沁出汗的鼻子,离开了小醉的门口。

 

说来好笑,孟烦了并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禅达不大,他在这里偷过也抢过,也在拿到薪水时趾高气昂的走过。两年的时间足够把镇子摸得清清楚楚。

 

天上的太阳明艳艳,但随时可能下雨,今天孟烦了依旧穿着自己的长衫,他统共就几件衣服,逃难的时候拿不少学生时期的长衫当绳子、抹布和绷带,有的自己用了,有的给了旁的人。

 

父亲和母亲乐意看他穿长衫,仿佛这样一家人就还在北平的院里,过自己的日子。孟烦了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而忤逆,便穿着,只当给父母一个心安。

 

禅达宁静,孟烦了在父母眼皮子底下也把自己收拾的人模人样,虽无锦衣玉食,但也称得上一声白净。他手上拿了两本书,一本俄语的,一本日语的,而那些英文的著作堆在孟父的书房里,成了陈年旧疴。

 

孟烦了没有一刻不想一把火把书房给烧精光,反应过来,又立刻给自己甩了两个巴掌。

 

仅靠禅达,是没法得到养活全家的生计的,他没法做工,因为那条瘸腿,没法打仗,因为他早早错过了最好的机会,现在没有军队会要他了。

 

但是精通至少一门外语的人在中国还是少有的,会有活追着他的屁股找他,写孟烦了先生的名字,从北平或上海,东京或莫斯科,追着他父亲的学术威名或当学生时的成绩,追到禅达。

 

书房从来不属于孟烦了,即使他现在已经不是个学生娃娃,是个有笔名,有作品的文人,父亲也从来不应允他在自己的书房里办公。孟烦了也无所谓,他用的惯钢笔,也写得好毛笔,趴在收容所的石板或是桥头,他都能写得好手上的东西。

 

村口传来一阵喧闹,孟烦了没抬头。小贩们推着自己的车往桥头狂奔,他没抬头。欢呼喝彩,摩肩接踵的热闹铺天盖地,他依旧没有抬头。

 

自欺欺人是他二十几年来练出的本事,孟烦了坐在树下,任由树荫打碎了本就扭曲的文字,他看着里头的字母和线条,还是抬起了头。

 

纸上只写了区区几个字,隐约见得主义二字形单影只,一支破烂的队伍被禅达的人民簇拥着,奉以鲜花美酒,献以桂冠美食,簇拥到了桥的这头。

 

孟烦了呆愣愣站了起来。

 

那支回不来的队伍回来了。

 

炮灰们,川军团的余孽们,禅达的英雄们,他们身上多了太多的称呼,和禅达人民质朴的敬意与喜爱一同挂在了他们的身上。孟烦了想去看,现在都挤不进去了。

 

“你这娃子,么子有瘦了那么些捏。”

 

孟烦了惊异地回头,钻出了人群的西北老头颤巍巍把着他身后的树,仿佛从人群中挤出来是比从战场上活下来还要命的事情。

 

“哟喂,您还活着呢!”

 

“系啦,让你失望啦。”蛇屁股的帽檐上抛了两朵花,他正抱着两个馒头不肯撒手。

 

人群从孟先生的小桌面旁流淌而去,几个认得孟烦了的都大声朝他招呼,向这个死也不饶人的臭嘴巴子炫耀他们旺盛的生命力。

 

孟烦了挨个骂了回去,咬着内唇笑。他是漫天赞歌中唯一一个唱衰的,禅达的人都晓得孟先生嘴里没好话,可看着小孟先生的表情,分明也是和他们一样高兴的。

 

迷龙身边跟着两个穿着不像是禅达的人,估计也是逃难来的。他扭捏着,用一个东北男人绝不该有的羞怯和土财主绝不该有的卑微蹭了过来,目光落在烦啦手边扭曲的外国字上。

 

话到嘴边变了味道:“一段时间不见,你改行做法了?”

 

烦啦用书生绝不该有的混账气质回话:“回您的话,趁早学学招魂,免得哪天您们几个魂飞魄散了只能做野鬼。”

 

迷龙见风使舵:“是兄弟不烦啦?”

 

孟烦了的眼睛藏在长长的眼尾里,戏谑地瞧他,等着东北佬狗嘴吐象牙。

 

果真,那食素的牛魔王把女人和孩子拦了过来,又是炫耀,又是求情:“我老婆,我儿子!”

 

孟烦了以拳击掌:“您了不得,打仗打出老婆孩子啦!您究竟是打仗去了,还是寻亲去了,怎么别人丢半条命,您还多捡了两条?”

 

要麻和不辣在后头悄悄地笑话,颇有些指指点点的意味。孟烦了再混,也不至于让风波刚定的女儿和小孩在众目睽睽之下闹笑话,只能大手一挥:“知道您什么意思,谁不明白啊,小太爷就当谢你两个罐头,这事儿定了!”

 

“晓得什么事吗你张嘴就同意?”

 

孟烦了卷起自己写了两个字的纸张:“房子不大,再住两人绰绰有余。”

 

迷龙嘿哟一声,搡着孟烦了的肩把他往家里推,生怕他半道反悔。

 

“你这瘪犊子玩意,看不出来啊!你迷龙大爷没白疼你啊!”

 

“这叫,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再说了,您疼了我啥啊,是帮我家砌墙了,还是给我孟家塞钱了?”

 

“行行行,管什么桃子什么的,以后你家就是我家行了吧!”

 

孟烦了停住脚步瞪他,顺着目光,看见后头捧着海碗正被敬酒的男人。

 

“那是额们的团长,只说自个儿是龙文章。”兽医慢悠悠地补充,他终于有了抽烟的空闲。

 

“屁。”孟烦了堵了他的嘴,龙文章捧着海碗,眼神沉沉望向溺入温柔乡的兵们。他在龙文章的目光扫来的刹那偏过了脑袋,“那就是一不要脸的大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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