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量不要给我系统表情谢谢

 

【团孟/all孟】安乡 1

见这个假如烦啦没有参军

 

烦啦不是军人,只是普通读书人,逃难到禅达的

在炮灰团里,他就是死啦死啦常常溜去看望的“姘头”

 

1、

 

炮灰团各位都门清,阿译虽然官名厉害,但本质上连死啦死啦姘头都不如。

 

巷子里的孟家小楼,是死啦死啦除了师部最常去的地方,要不是军令在身,恨不得天天去,夜夜去。迷龙说见到那小孟先生拿扫帚往外头捅人的,死啦死啦被他赶出来还笑嘻嘻往里闯,最后从孟先生手里夺了扫帚随手一丢,推着孟先生又回了孟家的院子。

 

炮灰们都认得小孟先生,早在收容所的时候就常见这位穿着脏兮兮长衫的书生,和他们一起找东西吃,时而落魄时而温饱。卖得两张字画时便背着手说炮灰们是大苍蝇,啃着饼笑话他们是过街老鼠,家中无粮时便化身大老鼠里的一员,和炮灰们一起找食。

 

叫他一声“先生”,并非是尊他,而是和兽医、不辣等名字一样,混在收容站里的人都没得真名字,真名字早死在了战场上,遗失在流亡的路上,来到禅达的都只是混吃等死的空壳。无论读过多少书,是不是秀才举人,都只能顶着外号厮混。

 

兽医带来要整编的消息,阿译写下猪肉炖粉条子几个字,孟先生就蹲在旁边,一撩自己破破烂烂的长衫,静静看炮灰们似乎也被胜利点燃了食欲,于是他便说自己要负责粉条子,因为他想蹭这一口荤腥。

 

迷龙挥着拳头,避开孟先生的小身板。

 

迷龙说,自己只打想去打仗的没毛死猪,孟先生连枪都不敢拿,他眼里都没得孟先生这个人,不会揍他。

 

这时候孟先生端着身板子介绍一番,炮灰们便晓得了,孟先生大名孟烦了,没端过枪那也是在北平街上扛过横幅的大学生,为民伸过冤,为民请过命的。

 

“那为莫子到禅达了咧?”

 

炮灰们喜欢孟先生来,孟先生会讲故事,三国水浒,贾宝玉扛着金箍棒上了梁山,他们不知道什么四大名著,只知道孟先生嘴里说的东西有趣的紧,是收容所难得的消遣。

 

“现在的中原,放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嘛。”

 

小太爷笑着一拍桌子,抖擞破烂的长衫,除了这身长衫,他和收容所里的败兵们似乎没有区别。

 

炮灰们整队离开收容所的时候,迷龙和所长赌了一把骰子,孟先生靠在屋檐下看他们摇蛊,白牙在黑乎乎的脸上格外清晰。

 

“哟,迷龙老爷输咯。”

 

“嗨呀,我养的骰子咬我啊。”迷龙是要挽袖子的,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手臂,想起来袖子早扯了,即刻踢翻了桌子朝所长说,“这屋子东西都是你的了,但这小瘪犊子找你要东西,你必须给一口。”

 

孟先生朝他作揖,退开一步看迷龙沙包大的拳头朝所长招呼而去。炮灰们这才又知道,迷龙和孟先生关系似乎也不坏。

 

张立宪睨他一眼:“你不是兵?”

 

孟先生又掺了掺自己的长衫,清高起来:“从来都不是。”

 

炮灰们整队离开,孟先生头也不回,抱着两个罐头,一瘸一拐离开了收容所。

 

兽医一步三回头,放心不下:“那娃儿自己腿还有毛病呢。”

 

孟先生有条枪伤的瘸腿,只说自己是为民请命的时候伤的。实际不假,是在游行的时候被流弹所伤,人流向前,而孟烦了当了逃兵,躲在死去的同学尸体旁,在扫射的时候侥幸捡了条命,自那以后就是东奔西走,再无安身之所,最后流落禅达。

 

“死不了滴,烦啦比咱们可能活多了。”要麻走过老头子身边,“拖家带口的还不饿着爹妈,他也算有本事。”

 

“要是烦啦是咱弟兄就好啦。”不辣还扛着自己的汉阳造,歪歪斜斜迈着步子。

 

豆饼扁着嘴:“烦啦哥还说教我写自己的名字呢。”

 

“你连自个儿长什么样都不道,还他妈想写自己的名字呢。”迷龙啐了一口。

 

2、

 

孟烦了只是偶然好心给了一碗水,没成想是招惹来一段孽缘。

 

一个看不清脸乞丐似的人敲响他的门,讨好地笑着,只说要讨一碗水。

 

小醉前两天求着孟烦了写了给哥哥的信,作为报酬给了孟烦了些许零碎钱,孟烦了本来是要推却的,整个禅达他最不愿拿的钱就是小醉的,初来禅达时若不是小姑娘好心的接济他根本不能找到安置孟家的地方,可小醉坚持如此,他便收下,换做了能吃能喝的东西。

 

那乞丐身边跟了条大狗,看着可生猛,两个家伙搭伙一起,看着根本不像是会饿死的模样。但小太爷就是搭错了弦,把那乞丐叫进家门,给了碗水,顺带早上剩下的半个饼。

 

“你是要去参军的?”

 

“我是招魂的。”

 

“那你可有的忙。”孟烦了冷笑一声,把院子留给乞丐,他不怕被偷,反正也没什么能给人偷的,只怕那条大狗再盯着自己,塞完了东西便快步离开乞丐。

 

等回到院子里,只剩下一个光碗,狗毛都没有一根。

 

孟烦了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己行了大运,禅达地方小,就是要饭乞食的都能混了脸熟,那带狗的男人分明就是陌生面孔,也不知道是江这边的还是那边的,红的还是白的,就让他进了自家的门,真真是昏了头。

 

夜里,爹娘睡下了,孟烦了悄悄出了院子。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原先在北平的时候,他闭着眼都知道往哪条胡同走,今在禅达,小小的镇子已经摸得透彻,却没一处值得他去,就连这院子也是打着借的名号,不属于他。

 

孟烦了不经会想,假使自己参了军,会不会大有不同。他会大有作为,像闯进禅达的虞啸卿那样,还是和收容所的败兵们一样。

 

夜里孟烦了不穿长衫,他套着宽松的衬衣和粗布裤子坐在门槛上,把玩北平带来的火柴,那是除了书以外,为数不多从北平带来的东西了。

 

火柴点不燃,或者说,是孟烦了点不燃。磷粉落了满手,汗水凝在鼻尖,孟烦了聚精会神,划了一根,见无火光,便再划一次,划得砂纸都磨成了镜似的光滑,划得脚下的废火柴梗落成小山。

 

一只手伸到他鼻子底下:“借点火?”

 

孟烦了抬头,是白天那个乞丐,手里握了一根劈柴,大狗跟在后头,和坐着的孟烦了一头高。

 

孟烦了往墙角躲了躲,不乐意地递出自己为数不多的财产。

 

那乞丐只用力一划,火光照亮了潮湿黑暗的巷子,孟烦了看到这人有火光似的眸子,在柴火的微光下灵动地跳跃着,有着道不尽的生命力。

 

他羡慕这样的生命力,他嫉妒这样的生命力,他厌恶这样的生命力。

 

“没吃的了,你走吧。”

 

“谁说我是来讨饭的了?”

 

“您不是?”

 

那乞丐倒是自来熟,往墙根一站,大狗自顾自绕开,自己找乐子去了。

 

“你不是本地人吧,听着从北平来的。”

 

孟烦了撑着下巴,提不起兴趣。

 

“您要是没什么捞头,就赶紧走吧。”

 

“看着年轻,还是念书的年纪。”

 

“不干您事!”

 

“我是招魂的,不要你说我都看得出来。”乞丐探着脑袋笑话,“信不信我还能算出你的名字。”

 

“这要您算吗,往顶头打听打听去,谁不晓得小太爷字颠三号倒四。”

 

“颠三倒四。”乞丐哼哼着,“读书人,就起这么个名儿啊?”

 

“不干您事。”

 

孟烦了一字一句说的扎实,他借着乞丐的火光看门口的青石板路,看石缝里肆意疯长的青苔和湿泥,看自己糙了线的粗布裤子和草鞋,看自己的指甲缝和骨节分明的手指。

 

乞丐咂巴着牙道:“看你拧巴劲,是舍不得那群炮灰吧。”

 

孟烦了心里升腾起一股子恼怒来,他被戳中了心事,更恼怒的是被一个见过一面的人戳穿的心事。乞丐也是流亡来的,可来的轻松,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孟烦了身边还有父母,他生下来就只会读书,去哪里都只能读书。

 

就算是林译也知道怎么拿枪,连年纪最小的豆饼都当了九年的兵。孟烦了天天听父亲长吁短叹,听多了,对收容站里的败兵们都生出些许向往来。

 

“吃了我家的水米,借了我家的火,在我家门前说闲话。”孟烦了眯起眼睛瞧那乞丐,“您有闲空怎么不去杀两个鬼子?哦——我知道了,您也只是个有心思说话没心思办事儿的空架子,来我这儿找自在呢?”

 

乞丐不恼也不烦,透着跳动的火光看孟烦了气急败坏的眉眼,知道孟烦了现在就是个不讲道理的小屁孩。孟烦了把视线从指甲挪到乞丐脸上,他也知道,自己戳中了乞丐的心事。

 

末了,乞丐哈哈大笑,笑的孟烦了都要害怕他把邻里吵醒,跳起来要捂他的嘴巴。

 

乞丐拿着火把,晃晃悠悠往巷子口走去,门口陡然暗了下去,孟烦了站在门口,怕黑似的往前蹿了两步去追那火光,转头想起来背后就是自己家,哪有追着乞丐的火把跑的道理。

 

“烦啦,我要去办事儿了。”乞丐果真是知道他的大名,遥遥喊着,指着山上的密林,“办事,办大事儿!”

 

乞丐的北平口音学得还挺好,孟烦了冷笑一声,回了自己家,用力关上院子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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